民间富豪的义勇 从明末的黄巢与元末的刘福通说起

崇让堂

人们常说中国古代农民起义，有人说，家里哪怕有一亩三分地的，也不会起义。实际上，赤贫的农民只是跟随起义，发动起义的往往是官员与富豪。

公元前841年，是我国现存史料中有确切纪年的开始，这一年之所以被确切记载，是因为这一年发生了国人暴动。暴动的是国人，也就是住在城里的人，不是农民，更不是赤贫的农民。这一年也称共和元年。

事件发生在西周晚期。周厉王姬胡对内对外都非常凶猛。在周厉王即位之前，楚国的第六位国君熊渠把自己的三个儿子封为王，但是周厉王即位之后，熊渠害怕周厉王，又取消了三个儿子的封号。对于周国内部，周厉王聚敛人民之财，用卫巫监视国人，杀有怨言者，限制国人的言论自由，由此产生了一个成语“道路以目”，国人在路上遇见了，只能用眼睛相互看看，不敢说话。国人暴动后，周厉王渡过黄河，逃到距离当时的周朝首都犬丘（陕西兴平）八百里的彘国（现为山西省霍州市，彘意为猪）。周王朝由姬姓卫国第十一位国君卫武公摄政。卫武公名为共伯，又名和，所以称为共和行政。这一年也是共和元年。

卫国自古多贤人。在共和十四年后，周厉王在彘地去世后，卫武公就将周朝王位交给周厉王的儿子周宣王姬静，国家权力顺利交接。西周又延续了五十六年。后来，卫国出现了四位名人，分别是吴起、商鞅、吕不韦、荆轲。

可见中国的第一次起义不是农民起义，而是国中的富人起义，原因是周厉王聚敛国人之财，限制国人之口，导致国人起义。

而称为中国第一次农民起义的大泽乡陈胜吴广起义，实际上陈胜与吴广都有名有字，陈胜名陈胜，字涉，吴广名吴广，字叔。在当时，有了一定地位的人到了二十岁，就可以取字，从而有名有字，普通底层的农民没有字，只有名。与陈胜吴广同一时代的刘邦，是一个基层官员，也是有名有字，刘邦名邦字季。项羽可以与会稽太守殷通交朋友，也不是一般的平民。响应陈胜吴广起义的吴芮，更是一位县令（对于长江以南的番县县令吴芮，只闻其名，不见其字）。

西汉末年反对新朝的刘秀家族是大地主，刘秀的盟友吴汉是贩马的工商人士，东汉末年发动黄巾起义的张角，也非农民。隋朝末年开创瓦岗寨的翟让是一位基层官员，瓦岗寨的继任者李密是一个官二代，自己也是一位官员（左亲侍）。

唐朝末年，最先发动起义的王仙芝，是一位私盐商贩，属工商人士，之后响应王仙芝起义的黄巢，是一位更加富裕的私盐商贩，而且是富二代，属于含着金钥匙长大的人，学识丰富，才华横溢，所作的诗句脍炙人口。

宋朝水泊梁山的寨主晃盖也是一位财主，到梁山之前，还烧掉了自家的豪宅。这虽是小说中言，而现实中的钟相杨幺起义之中的钟相，也是一位社团首领，不是一位农民或贫农。

元末时期，首先发动起义的刘福通，是出自巨富之家，也是一位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富二代，而且性情豪爽，正直仗义，聪明过人，素怀大志。

那年大灾，蒙古族饥民所得的救济是汉族饥民的33倍多，元朝又变更钞法，滥发纸币，刘福通等人抓住时机发动了起义，之后，另一位大富豪郭子兴响应刘福通的起义，后来赤贫的朱元璋投奔郭子兴，娶到郭子兴的义女马氏（马氏也是出自富豪之家），最后乘龙快婿朱元境建立了明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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商人与商帮的起义

自古商人走南闯北，从事贸易，行走天下，见多识广，交际广泛，从而往往胆识过人。汉朝有支持光武帝刘秀的马贩子吴汉发动起义，唐朝有盐贩子黄巢发动起义，元朝有鱼贩子陈友谅发动起义，另外，同样发动起义的张士诚，也是盐贩子。清朝有来自广东香山在上海做商场经纪人刘丽川发动了小刀会起义。从西方的概念来看，这属于资产阶级的起义，或称资产阶级革命。

1845年，出身于香山富户的刘丽川在香港参加了天地会的分舵三合会，1849年，刘丽川奉天地会总舵命令，来到上海做经纪人，做中介，筹措经费。1853年，太平天国军队攻占南京，刘丽川联合上海的七个帮会，其中有很多是在上海发展的福建籍工商界的业主，发动上海小刀会起义，占领了宝山、南汇、川沙、青浦等县城，一度克复了太仓，断了清朝军队的江南大营的军饷之源---江海关税。小刀会希望与太平天国联合，但未得到太平天国回应，17个月之后，起义军被清军与法国军队打败。

由于参加小刀会起义的多是商人，因此也称为“商团起义”。

小刀会起义七十一年之后，1924年10月，广东总商会旗下的广州商团13000多人，在商团团长陈廉伯的带领下，发动了军事行动，反抗孙中山军政府（大元帅府）的沉重税负，因为孙中山联俄联共之后，扶助工农，发动北伐，需要大量军费，从而加重广州以及广东工商人士的税赋，广州以及广东的商人发动了罢市活动，又被孙中山军政府压制。陈廉伯希望成为中国的华盛顿，发动商团叛乱，最后被东莞、番禺、顺德三县剿匪司令、广州市市长兼警务处长李福林军长的近三万人的军队打败，其中，由苏联人支持下的蒋介石带领的黄埔军校学生军也起到一定的作用。

这件事，要从清朝末年广州成立商会开始。清末时期，1907年冬，粤商“自治会”成立，民国元年，即1912年，广州商团成立，属于广东总商会，获得当时的北京政府备案，允许其持枪械训练。

民国初年，由于袁世凯的爪牙龙济光的骚扰，陈炯明的兵变，支持孙中山的军阀部队的军纪败坏，商人们为了保护身家利益，纷纷要求扩大商团武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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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廉伯

陈廉伯祖籍佛山南海西樵简村，清末毕业于香港皇仁书院(其祖父是我国近代民族工业先驱陈启沅，以创立中国第一个机器缫丝厂出名；其父亲陈蒲轩继承祖业做实业，生有陈廉伯、陈廉仲两兄弟)。1912年陈廉伯担任过粤商公安维持会理财课主任，随后他成为汇丰银行的买办，大权在握，一切按揭、贷款业务由其决定，并以此身份创办了广东保险公司，不少军阀成为陈家的座上客；还多次参加慈善团体捐款赈灾。1919年，商团换届选举，陈廉伯被选举为商团的团长，取得了商团的领导权。

之后，在广州的商人们要求扩大商团的意愿下，陈廉伯把广州商团编成十个分团，发展为拥有8000多人的商团军，有统一的服装和配发枪械，每日操练，如同军队。在省城影响下，全省各地组织的商团军共有5万多人。

1924年5月27日，陈廉伯召集全省各县市138个商团推派出的300多名代表来省城开会，共商全省商团联防事宜。会议通过了设立全省联防总机关、全省商团军联防章程等事项，选举了陈廉伯为广东省商团联防总长。

为配合扩军，陈廉伯召开会议决定购置枪械，根据各商团认购数量，共4000支长、短枪，每支长枪交定金100港币、短枪80港币，货到后多退少补。陈谦伯把购置枪支弹药的数量扩大一倍多，还增加了50支机关枪。8月10日，运送枪支弹药的货船到珠江口沙角炮台附近，被孙中山军政府扣下，清点为长短枪共9841支、子弹337万发，其中机枪50支。

此时，孙中山军政府的中央银行成立，要发行新纸币，要求商人按新纸币纳税。陈廉伯组织了罢市，并抵制新纸币。一时间，谣言满天飞，到处传说“陈廉伯很快当省长了”。

之后，孙中山派军队进驻市内。于是，陈廉伯在8月20日则组织商团军在街口设置铁栏栅或木闸，实行“戒严”，并组织首次全市罢市，煽动市民说政府无信无德，要挟政府发还枪械，并要求全省总罢市，要求政府允许全省商团联防总部成立。

10月9日，担任代理大元帅的胡汉民将枪支弹药归还给商团。10月10日，陈廉伯组织第二次罢市。这天是双十节，是辛亥革命十三周年纪念日。广州各界群众游行庆祝，商团军告知各商店铺不得开门营业。并在长堤和西濠口(今人民南路)一带增加岗哨，不准游行队伍通过。当游行队伍从长堤行进到西濠口时，与拦阻的商团军发生争执，商团军向游行队伍开枪，当场打死20多人，伤100多人。

10月15日凌晨4时，李福林下令对盘踞广州西关的商团发动总攻，经过一天的激战，缺乏重武器的商团军全部被缴械。陈廉伯逃往香港。商团军叛乱被平定，各地商团军相继缴械解散。

三年之后，1927年的年底，南昌起义失败后来到广州的叶挺等人，在苏俄的金钱与军事人员的支持下，发动广州起义，也是以失败而告终。不过这次广州起义，不是商团起义，也不是资产阶级革命，这次起义，叶挺等人第一次打出中国工农红军的旗帜，叶挺是中国工农红军的总司令。在此之前，南昌起义是以国民革命军的名义发动，秋收起义是以中国工农革命军的名义发动。

抗战时期，陈廉伯与日本人合作，二战末期，1944年，60岁的陈廉伯乘坐日本轮船去澳洲，途中轮船被美军飞机炸沉，陈廉伯因此死亡。陈廉伯故居是一座欧式风格的五层楼房，位于广州市荔湾区西关逢源路沙地，在荔枝湾涌边。1993年8月9日被公布为广州市文物保护单位。